物理學(xué)家費曼的成長故事

物理學(xué)家費曼的成長故事

物理學(xué)家費曼的成長故事

  (理查德·費曼(RichardFeynman)曾對原子彈的發(fā)展作出過重要貢獻,獲得過諾貝爾物理獎,1988年因患癌癥逝世。最近中國社會科學(xué)出版社推出了費曼所著《你干嗎在乎別人 怎么想?》(李沉簡等譯)?,F(xiàn)選摘有關(guān)內(nèi)容,以饗讀者。?

  當(dāng)我還坐在嬰兒椅上的時候,父親有一天帶回家一堆小瓷片,就是那種裝修浴室用的各種顏色的玩藝兒。我父親把它疊壘起來,弄成像多米諾骨牌似的,然后我推動一邊,它們就全倒了。過了一會兒,我又幫著把小瓷片重新堆起來。這次父親讓我變出些復(fù)雜點兒的花樣:兩白一藍,兩白一藍……我母親忍不住說:“唉,你讓小家伙隨便玩不就是了?他愛在哪兒加個藍,就讓他加好了?!笨晌腋赣H回答道,“這不行。我正教他什么是序列,并告訴他這是多么有趣呢!這是數(shù)學(xué)的第一步?!?

  我家有一套《大英百科全書》,父親常讓我坐在他的膝上,給我讀里邊的章節(jié)。有一次讀到恐龍,書里說,“恐龍的身高有25英尺,頭有6英尺寬。”隨后父親對我說,“呀,讓我想一下這是什么意思。也就是說,要是恐龍站在門前的院子里,那么它的身高足以使它的腦袋湊著咱們這兩層樓的窗戶,可它的腦袋卻伸不進窗戶,因為它比窗戶還寬呢!”我想像居然有這么這么大的動物,而且居然由于無人知曉的原因而滅絕了,覺得興奮極了,新奇極了。我從父親那兒學(xué)會了“翻譯”——任何東西,我都要琢磨出它們究竟在講什么,實際意義是什么。?

  那時我父親常在周末帶我去卡次基山,在漫步叢林的時候,我爸說:“看見那鳥兒了么?那是只斯氏鳴禽?!?我那時就猜想其實他并不知道這鳥的學(xué)名。)他接著說,“在意大利,人們把它叫做‘查圖拉波替達’,葡萄牙人叫它‘彭達皮達’,中國人叫它‘春蘭鵜’,日本人叫它‘卡塔諾。特克達’?,F(xiàn)在你僅僅是知道了世界不同地區(qū)的人怎么稱呼這只鳥,可是終了還是一點也不懂得它。我們還是來仔細瞧它在做什么吧一那才是真正重要的?!?我于是很早就學(xué)會了“知道一個東西的名字”和“真正懂得一個東西”的區(qū)別。)他又接著說,“瞧,那鳥兒是在啄它的羽毛,它為什么要這樣做呢?”我說,“大概是它飛翔的時候弄亂了羽毛,所以要啄著羽毛再梳理整齊吧。”他說,“如果是那樣,那么在剛飛完時,它們應(yīng)該很勤快地啄,而過了一會兒后,就該緩下來了——你明白我的意思嗎?”?

  “明白?!彼f,“那讓我們來觀察一下,它們是不是在剛飛完時啄的次數(shù)多得多?!辈浑y發(fā)現(xiàn),鳥兒們在剛飛完和過了一會兒之后啄的次數(shù)差不多。?

  我說,“得啦,我想不出來。你說道理在哪兒?”“因為有虱子在做怪,”他說,“虱子在吃羽毛上的蛋白質(zhì)。虱子的腿上又分泌蠟,蠟又有螨來吃,螨吃了不消化,就拉出來粘粘的像糖一樣的東西,細菌于是又在這上頭生長?!弊詈笏f,“你看,只要哪兒有食物,哪兒就會有某種生物以之為生?!爆F(xiàn)在,我知道鳥腿上未必有虱子,虱子腿上也未必有螨。他的故事在細節(jié)上未必對,但是在原則上是正確的。?

  又有一次,我長大了一點,他摘了一片樹葉。我們注意到樹葉上有一個C形的壞死的地方,從中線開始,蔓延向邊緣。“瞧這枯黃的C形,”他說,“在中線開始比較細,在邊緣時比較粗。這是一只蠅,在這兒下了卵,卵變成了像毛毛蟲似的蛆,蛆以吃樹葉為生。

  于是,它每吃一點就在后邊留下了壞死的組織。它邊吃邊長大,吃的也就越多,這條壞死的線也就越寬。直到蛆變成了蛹,又變成了黃眼睛、綠翅膀的蠅,從樹葉上飛走了,它又會到另廣片樹葉上去產(chǎn)卵。”同上一例一樣,我現(xiàn)在知道他說的細節(jié)未必對—沒準兒那不是蠅而是甲殼蟲,但是他指出的那個概念卻是生命現(xiàn)象中極有趣的一面:生殖繁衍是最終的目的。

  不管過程多么復(fù)雜,主題卻是重復(fù)一遍又一遍。?

  我父親培養(yǎng)了我留意觀察的習(xí)慣。一天,我在玩馬車玩具。在馬車的車斗里有一個小球。當(dāng)我拉動馬車的時候,我注意到了小球的運動方式。我找到父親,說,“爸,當(dāng)我拉動馬車的時候,小球往后走;而我把它停住的時候,小球往前滾。這是為什么?”“因為運動的物質(zhì)總是趨于保持運動。靜止的東西總是趨于保持靜止,除非你去推它。這種趨勢就是慣性。但是,還沒有人知道為什么是這樣?!蹦闱?,這是很深入的理解,他并不只是給我一個名詞。他接著說,“如果從邊上看,小車的后板擦著小球,摩擦開始的時候,小球相對于地面來說其實還是往前挪了一點,而不是向后走?!蔽遗芑厝グ亚蛴址旁谲嚿?,從邊上觀察。

  果然,父親沒錯。我父親就是這樣教育我的。他用許多這樣的實例來進行興趣盎然的討論,沒有任何壓力。它在一生中一直激勵我,使我對所有的科學(xué)領(lǐng)域著迷,我只是碰巧在物理學(xué)中建樹多一些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