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脖兒

白脖兒

　　一

　　五（2）班的張小明有個“漂亮”的外號――白脖兒。

　　這外號還是他奶奶給起的呢！

　　有一次，不知道他怎么把他奶奶氣急了，他奶奶要打他。他在前邊跑，他奶奶在后邊追，一邊追一邊生氣地嚷：“也不嫌害臊，都五年級了，還是個白脖兒！”

　　這話被同班的同學(xué)聽見了，“白脖兒”的外號就傳開了。

　　他怎么戴不上紅領(lǐng)巾呢？用中隊長方娟娟的話說：就是經(jīng)不起考驗。

　　有一次，地理老師上課提問一個同學(xué)，祖國有幾條山脈。這個同學(xué)回答不出來，就沖張小明使眼色，讓他偷偷告訴自己。張小明想拿這個同學(xué)開開心，逗大伙笑一笑，就裝得挺認(rèn)真的樣子小聲說：“有西山！”這個同學(xué)就忙說：“有西山?！彼终f：“有景山！”這個同學(xué)也隨口就說：“有景山！”逗得同學(xué)哄堂大笑。

　　還有一次，老師講北冰洋，他就搭下茬：“北冰洋產(chǎn)冰糕！”老師說：“你怎么亂說一氣？”他裝得可認(rèn)真了，忙說：“哎呀，商店里賣的冰糕上邊就寫著北冰洋呢！”結(jié)果，全班又哄堂大笑。

　　就這樣，每一次討論他入隊時，中隊長方娟娟總是說：“再考驗考驗吧！”

　　張小明總?cè)瞬涣岁?，肚子里憋著氣，這股氣就沖方娟娟撒開了，因為方娟娟戴副眼鏡，他就背地里叫她“四眼兒”。

　　五（2）班班主任白老師是后半學(xué)期接的班，又兼中隊輔導(dǎo)員。一次，她問中隊長：“娟娟，張小明怎么總?cè)瞬涣岁犇?？?/p>

　　“有缺點，老不改?！?/p>

　　白老師笑了：“有些缺點，人了隊再改不也行嗎？”

　　娟娟一聽，吃驚地說：“什么？帶著缺點入隊？哎呀，那怎么行？”

　　白老師說：“咱也不能總盯著他的缺點，也要看到他的優(yōu)點呀！”

　　方娟娟不吭聲了。白老師說：“你是中隊長，應(yīng)該主動地做工作，找他談?wù)劙桑　?/p>

　　第二天，方娟娟找到張小明。張小明想，還不是找碴兒批評我，就沒好氣地說：“你不就是不讓我入隊嗎？我早想好了，不入隊照樣干革命，咱當(dāng)黨外民主人士！”

　　說完，一轉(zhuǎn)身走了。

　　方娟娟看著他的背影，心想：哼！他都不想入隊，還看他的優(yōu)點哪？難道入隊還得用八抬大轎去請他呀！

　　過了些日子，大隊部又批準(zhǔn)一批隊員，當(dāng)然又是沒有張小明的份兒?？蓮埿∶鞯纳弦荒昙壍男∶妹脜s人了隊。授巾大會上，張小明自然要坐在“民主人士”的專座上，眼巴巴地瞅著小妹妹戴上了紅領(lǐng)巾，他眼圈都紅了，又怕同學(xué)瞅見，忙低下頭?？捎忠幌?，老這么低著頭，不是更顯眼嗎？索性又仰起頭來。

　　放學(xué)的時候，有的同學(xué)說：“小明，你真要當(dāng)一輩子白脖兒呀！”

　　這話鉆到張小明的心里去了，他卻裝得沒事兒似的，沖同學(xué)笑著。

　　可是，他心里想：唉，小學(xué)畢業(yè)以前要真的戴不上領(lǐng)巾，那一輩子再也戴不上了。想到這兒，他心里難過極了。

　　星期天，他瞅著放在床頭上的妹妹的領(lǐng)巾，想出一條主意。他偷偷地把領(lǐng)巾拿出來，一口氣跑到照相館。他在鏡子前戴上領(lǐng)巾，臉紅得快跟紅領(lǐng)巾的顏色一樣了。他坐在照相機前，心里發(fā)慌。照相的叔叔說：“笑一笑，笑一笑！”

　　他咧嘴笑了笑，照相的叔叔搖著頭說：“哎呀！小朋友，你剛?cè)腙牥?？看把你高興的，連笑都不會啦！”

　　他又咧嘴笑了笑，那叔叔仍搖著頭。沒有辦法，只得勉強按了一下快門，張小明才松了口氣。跑出照相館，又偷偷地把領(lǐng)巾放回原地。他心想：我有了戴領(lǐng)巾的照片，長大了拿出來看看，也會得到安慰了。可又一想，這到底是假的呀！他又深深地嘆了口氣。

　　二

　　過了幾天，放學(xué)的時候，隊員們留下來開會，一下課，張小明孤零零地一個人走出教室，他覺得，隊員們都在瞅著他。到了校門口，又停住了腳，他真想知道是不是討論他入隊的事。心里知道偷聽隊員開會是不對的，可兩只腳一點不聽話，又走回來，蹲在窗臺下偷聽。

　　噢，是討論明天中隊到北?；顒拥氖隆，F(xiàn)在隊員們在分組，說是一組在前邊跑，當(dāng)“敵人”，在跑過的路上用粉筆畫標(biāo)記，后邊一組尋找著標(biāo)記追。??！這是玩“跟蹤追擊”！

　　張小明心里癢癢起來。

　　末了，白老師講話了：“同學(xué)們，我有個建議，能不能讓張小明參加明天的活動呢？”

　　頓時，激烈的討論開始了。

　　一個女同學(xué)說：“他不是隊員，怎么能參加隊活動呢？”

　　張小明心里涼了半截。

　　又一個同學(xué)說：“讓他參加吧！要不，總把他一個人放在外邊，他心里多難過呀！”

　　一個女孩子又說：“他心里才不難過呢！他妹妹戴紅領(lǐng)巾的時候，你瞧他那個樣，揚著個頭，一點不在乎，要是我呀，早羞死了?！?/p>

　　“他心里難過，要是成心裝出不在乎的樣子呢？張小明愛逞強，他會這樣的！”

　　張小明兩眼一陣酸，忙揉了揉眼。

　　這時，方娟娟說：“張小明根本不想入隊，他說他當(dāng)民主人士，還說，不戴紅領(lǐng)巾照樣干革命?！?/p>

　　“他說了嗎？是這么說的嗎？”

　　“當(dāng)然是這么說的！”教室里沒有聲音了。

　　張小明在外邊覺得腰也疼了，腿也酸了，他不等里邊開完會，就趕忙逃走了。

　　他一邊往家走，心里一邊罵方娟娟?；氐郊遥褧郎弦凰?，就躺在床上了。

　　一會兒，他奶奶從外邊進(jìn)來了，懷里抱著兩個大面包，高興地說：“小明，在大街上，我看見你的同學(xué)都在買面包，說是明天去北海玩，我也給你買了兩個，留著明天在北海吃?！?/p>

　　張小明把頭扭到一邊去。

　　第二天天一亮，小明拿著面包早早地就出了家門。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兒去。

　　他正徘徊著，見同學(xué)們排著隊走來了，打著隊旗，穿著白襯衫，戴著紅領(lǐng)巾高高興興地走著，白老師跟在后邊。張小明怕同學(xué)看見他，忙一閃身躲進(jìn)了旁邊的商店。進(jìn)去一看，是個文具店，他隔著玻璃往外偷看著。見方娟娟朝文具店走來，他忙站在柜臺前，裝著在看什么東西。

　　方娟娟走進(jìn)來，匆匆忙忙地買了幾支粉筆，剛要走，一眼瞅見了張小明，她想和小明說幾句話，可張小明成心仰著臉不搭理她，方娟娟忙跑出去了。

　　張小明想，你們不讓我去，我自個兒去，一個人照樣玩，還要比你們玩得痛快！他不知為什么，也買了幾支粉筆，向北海跑去。

　　他進(jìn)了北海，偷偷地爬上山。坐在大石頭上瞅著山下的同學(xué)搞活動。

　　隊旗插在山下的一個椅子上，白老師坐在那兒，算是大本營。當(dāng)“敵人”的一組，在前邊飛快地跑著，追蹤開始了。小明瞅著真眼饞，又一想，我才不羨慕他們呢！可又忍不住伸長脖子朝下看著?？粗粗帧昂蕖逼鹱约簛恚赫鏇]出息，就不看！他索性閉上眼，可兩個眼皮直想睜開，他就用手捂著眼。

　　正在這里，他猛地聽見：“朝這邊跑，他們逮不著！”他忙睜開眼，見“敵人”朝他這兒跑來。他忙跳下大石頭，藏在石頭后邊。

　　“敵人”氣喘吁吁地跑到石頭跟前，一個人說：“在這兒畫個記號，咱們從這兒下山，過石橋，繞著北海跑，到五龍亭去！”

　　一個同學(xué)忙畫好記號，他們又匆匆地跑了。

　　張小明看著他們的背影，又羨慕起來。這時，方娟娟帶著一組朝這兒追來。張小明想，他們玩得真痛快，我也痛痛快快地玩，干嘛一個人傻坐著。他把自己當(dāng)成“敵人”，設(shè)想著后邊也有人在追他，也畫著記號，朝山上跑，一邊跑，嘴里還一個勁地喊：“追上來啦！追上來啦！”他邊喊邊跑，覺得也挺有意思。他繞白塔跑了一圈，又從西邊跑下去。他跑累了，站下來，喘著粗氣。心想，我這不是自己蒙自己嗎？有什么意思？他感到渾身沒勁了。這時，就聽方娟娟喊：“快追！他們朝山下跑啦！”張小明一驚，哎喲！壞了，他們把我的記號當(dāng)成“敵人”的記號啦！這怎么辦？又一想，哼！不讓我參加，我讓你們嘗嘗苦頭。想到這兒，他渾身又來了勁，飛快地跑著。一邊跑一邊畫著記號，就聽后邊一個勁地追，他不由地笑起來。

　　他跑著跑著，忽然，發(fā)現(xiàn)了自己剛才畫的記號。心想，哎呀！我怎么繞了一個圈又跑回來了！又一想，對啦！我把記號連在一起，讓他們一圈圈地追吧！

　　想到這兒，他畫完一個記號，忙爬上樹，騎在大樹杈上，密密的樹葉遮住了他。沒過一會兒，方娟娟他們滿頭大汗地跑過來。

　　方娟娟喘著氣，抹著順臉流的汗說：“這兒有記號，快追！”

　　十幾個人又跑起來，有的累得喘粗氣，有的用手扒著臺階往上爬。張小明在樹上看著他們又照原路跑起來，心里美得忍不住地樂。

　　沒過多大一會兒，方娟娼他們又跑了回來，有的男同學(xué)脫了上衣，穿著小背心，有的女同學(xué)小辮兒都跑散了。他們跑到大樹下，一個同學(xué)說：“快追！這兒有記號！”

　　方娟娟說：“慢著！咱們怎么又跑了一圈？再追，還是繞著困呀！”

　　同學(xué)們才恍然大悟，他們覺得渾身沒勁了，一屁股坐在地上，有的罵著：“怎么搞的？引咱們兜圈圈！”

　　一個同學(xué)說：“老天爺呀！快刮點風(fēng)吧！”他仰起臉，一眼看見了樹上的張小明。

　　“咦！張小明在樹上呢！”

　　方娟娟抬頭一看，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，喊道：“快下來！”

　　“我不下去！”張小明不敢下去。

　　“這記號是不是你畫的？”方娟娟生氣地問。

　　張小明拉著長聲說：“不知道！”

　　“不知道？就是你！”

　　張小明說：“你說是我，我還說是你呢！”

　　方娟娟氣得咬著牙，同學(xué)們氣得直跺腳。

　　“你，你干嘛來北海？”娟娟大聲問。

　　“咦？哪兒寫著我不能來？”張小明說，“這是人民公園，你們能來，我就不能來？”

　　方娟娟被問得張口結(jié)舌。

　　“那，你為什么畫記號？”

　　“興你畫，就不興我畫？我自己的手，誰也管不著！”

　　娟娟氣呼呼地說：“你破壞了我們的活動！”

　　張小明一聳肩膀：“那怨誰？我又沒喊你們，沒讓你們追我！你們愿意唄！”

　　方娟娟氣得臉色都變了。張小明卻笑嘻嘻地說：“要經(jīng)得起考驗嘛！再追呀！”

　　方娟娟氣得哭起來。

　　這時，那些“敵人”氣沖沖地跑來了，大聲嚷著：“你們干嗎遛人？我們都到了五龍亭，你們?yōu)槭裁床蛔?？?/p>

　　方娟娟沒好氣地說：“你問問他吧！”用手指著樹上的張小明。

　　一次計劃好的活動，全被張小明攪了。同學(xué)們站在那里，生氣地瞪著張小明。張小明可不甘示弱，仰臉看著天。同學(xué)們沒有辦法，垂頭喪氣地下了山。

　　張小明看著同學(xué)的背影，心里又后悔起來，他想，影響了這么多同學(xué)活動，多不應(yīng)該呀！又一想，反正后悔也晚了，等以后有機會再“立功贖罪”吧！

　　同學(xué)們下了山，告訴了白老師，白老師皺著眉頭說：“這對我們也是一次警告呀！”

　　“什么？對我們的警告？”方娟娟問。

　　“是?。埿∶鳜F(xiàn)在還跟在中隊后邊跑，假如有一天，他不跟我們跑，自己到社會上，結(jié)識一些小流氓，他變壞了，難道我們沒有責(zé)任嗎？”

　　有的同學(xué)點著頭。

　　可是，方娟娟聽了，還是一肚子的氣。

　　三

　　五年級就要畢業(yè)了。五（2）班中隊最后一次討論發(fā)展隊員。當(dāng)一個同學(xué)提出張小明時，方娟娟立刻說：“你們都忘記上次在北海的事了嗎？”她在提醒大家。一個男隊員說：“也不能因為小明搗過一次亂，就形成成見呀！”

　　方娟娟“騰”地站起來：“誰形成成見啦？我是為了紅領(lǐng)巾的榮譽。維護(hù)少先隊的純潔和榮譽，是我們的責(zé)任！”

　　另一個隊員說：“你也得相信他，他會改正的！”

　　“改正？考驗多少次啦？哪次他改了？”

　　一個中隊委說：“咱們?nèi)嘘犎艂€紅領(lǐng)巾，竟幫助不好一個同學(xué)，難道咱們就沒責(zé)任呀！我們只知道考驗，誰耐心地幫助他一次來著！”

　　方娟娟說：“內(nèi)因是根據(jù)，外因只不過是條件呀！”

　　教室里嘰嘰喳喳地說起來，有的同意，有的不同意，爭執(zhí)不下。方娟娟說：“要不，再考驗一次?！?/p>

　　就在這時候，教室的門“啪”地一聲開了，一個外班同學(xué)跑進(jìn)來，手里拿著一張照片，進(jìn)門就問：“張小明呢？”

　　“什么事？”方娟娟說。

　　“剛才，小明在操場上玩單杠，一不小心，從兜里掉出一張紙片來。我當(dāng)初也沒注意，小明走了以后，我撿起來一看，咦！是張照片，你們什么時候發(fā)展小明入隊啦？真不易呀！白脖兒戴上了紅領(lǐng)巾?！?/p>

　　方娟娟忙拿過照片，氣得睜圓了眼：“哼！還有臉笑呢！大家說說吧！能發(fā)展這樣的人嗎？”人們都圍過來，探著腦袋看照片上戴著紅領(lǐng)巾的張小明。

　　人們誰也不吭聲了。

　　方娟娟把照片夾在自己的日記本里，對外班同學(xué)說：“你先別聲張，這回，得狠狠批評他！”外班同學(xué)一吐舌頭走了。

　　有人建議，明天再到北海去活動一次，因為上次沒玩好，再有，很快就要畢業(yè)了，大家都希望在一起熱鬧熱鬧。有的人還提議，明天到北海劃船，大家都拍手贊成。

　　中隊會剛開完，白老師來了。她聽說不吸收張小明入隊時，眉頭又皺起來。方娟娟忙掏出照片：“白老師，您看看！這能發(fā)展他嗎？”白老師接過照片，眉頭皺得更緊了。

　　方娟娟說：“哼！您看，他還笑呢！”

　　白老師說：“你仔細(xì)看看，他笑得這么勉強；他的笑里，隱藏著多么大的痛苦呀！”

　　“我怎么沒看出來？”方娟娟說。

　　“因為你從一年級就戴上了紅領(lǐng)巾，不理解同學(xué)們沒戴上領(lǐng)巾的心情，更沒理解到一個就要畢業(yè)同學(xué)的心情呀……”接著，白老師建議讓張小明也參加這最后一次中隊活動。娟娟勉強同意了，但心中暗想，可得小心點，別再讓他給攪亂了。

　　張小明正在大街上玩，聽說讓他參加明天的中隊活動，高興地蹦起來，心想，興許明天會給自己戴上紅領(lǐng)巾呢！又一想，上次自己把活動給攪了，這一次，自己一定得來手“漂亮”的！

　　早晨，紅領(lǐng)巾們又集合好了，方娟娟一查，就少張小明，她撅著嘴沒吱聲，心想：“哼！這樣的人還想戴紅領(lǐng)巾哪？”

　　白老師讓一個同學(xué)去找，沒多大一會兒，這個同學(xué)跑回來，說張小明很早就從家里出來了。于是白老師就帶著同學(xué)走了。

　　一到北海，同學(xué)們忙向船塢跑去，可是，售船票的亭子前面，早排了長長的隊，“紅領(lǐng)巾”們都著急起來，方娟娟急得直跺腳。

　　這時，張小明從亭子前的人縫里鉆出來，臉上流著汗，心里美滋滋的。他見同學(xué)們正在一邊著急，唉聲嘆氣，就想馬上跑過去?？伤q豫了一下，又站住了，心想，我可不能顯出巴結(jié)你們來！于是，裝得沒事兒似地大搖大擺地走過去。他又擔(dān)心同學(xué)看不見他手里的船票，就捏著票角，讓風(fēng)吹得一張一揚的。

　　“咦，這不是張小明嗎！”一個同學(xué)喊，偏看不到船票。

　　“張小明，你怎么一個人來啦？”另一個同學(xué)問。

　　小明沉不住氣了，仍轉(zhuǎn)著彎說：“我給家里買船票來了?！?/p>

　　“哎呀！有多余的嗎？”同學(xué)們忙問。娟娟也馬上湊過去，看著小明，她不好意思求小明。小明裝模作樣地成心數(shù)著船票：“可能有多余的！”

　　娟娟再也沉不住氣了，忙說：“給我們吧！不！給咱們班吧！”

　　小明說：“好吧，給你吧！”娟娟拿過船票一數(shù)，哎喲，正合適！高興得不得了。白老師走到娟娟跟前：“娟娟，這是小明特地早來，給中隊買的船票。小明，我說得對不對？”

　　小明低著頭笑了。

　　同學(xué)們感激地看著小明，方娟娟像剛剛認(rèn)識小明似的，睜著大眼看著他。

　　“紅領(lǐng)巾”們上了船。張小明和方娟娟一船，張小明劃著船，方娟娟和幾個女孩子坐在船尾和船頭。歌聲和笑聲從水面上傳來，清風(fēng)掠過水面，水面上翻起一層層細(xì)浪，細(xì)浪撞擊著船頭，掀起雪白的浪花。

　　到了北岸，張小明說：“我在這兒看著船，你們到九龍壁去看看吧！可好玩啦！”娟娟和女孩子們上了岸。

　　夏天的天氣，說變就變，剛才還是藍(lán)藍(lán)的天，不知從哪兒鉆出一塊黑云。廣播器里播送著大風(fēng)警報，水面上的小船都往碼頭劃去。跟著，樹梢開始搖晃了。

　　娟娟和同學(xué)們跑回來?！霸趺崔k？”娟娟著急地說。

　　小明說：“你們快上來，趁風(fēng)不大的時候，把船劃回去！”

　　他們上了船，小明使勁劃著船，向南岸劃去。剛劃到中間，忽然，一道閃電，一聲炸雷，瓢潑大雨下起來。成排的浪頭向小船涌來，小船搖晃著，方娟娟和幾個女同學(xué)嚇得尖聲叫著。張小明大聲喊道：“坐穩(wěn)了！不要亂晃！”浪頭更高了，一會兒把小船舉起來，一會兒扔下去，浪尖上濺起雪白的沫兒，像要吞掉小船似的。

　　張小明一看船不能往前劃了，他見離東岸不遠(yuǎn)，忙向東岸劃去?？斓桨哆吜耍姶罄祟^拍著岸邊的石頭，怕船撞在石頭上，忙收住槳。大浪頭把小船沖到岸邊，他忽然站起來，一下子抱住一塊突出的大石頭，小船仍舊在搖晃著。方娟娟也學(xué)著小明的樣，在船的另一頭也抱住一塊石頭，小船穩(wěn)住了。

　　同學(xué)們都安全地登了岸。方娟娟上來以后，正要伸手去拉張小明，可是，小明卻搖起雙槳把船劃走了。

　　小明大聲喊著：“空船會被浪打翻的！我不能上岸！”

　　“那怎么辦？”

　　“我劃回碼頭去！”小明說著，奮力劃起來，迎著風(fēng)浪，他弓著腰，劃呀，劃呀！向碼頭劃去。

　　大雨在嘩嘩地下著，方娟娟站在雨中，緊張地看著在浪中顛簸的小船：“小明，回來！回來吧！”

　　小明回過頭喊著：“沒關(guān)系，我經(jīng)得住考驗！”風(fēng)把他的喊聲撕成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。

　　本來，小明這是無意中說的話，說他不怕這大風(fēng)大浪。可方娟娟卻動了心，兩眼一陣發(fā)熱，后悔起那一次次的考驗來，也恨起自己來。她對幾個隊員說：“咱們再討論一次張小明的入隊問題吧！”幾個隊員搖著頭說：“不行了，已經(jīng)晚啦！”方娟娼帶著哭腔央求著：“明天，明天就討論！”一個隊委說：“你忘了，今天就是咱們中隊的最后一次活動啦！”

　　大雨嘩嘩下著，四處白茫茫，方娟娟看著越來越遠(yuǎn)的小船，淚水禁不住流下來……